凝视相偎,轻抚静默,任凭窗外风过雨下,这里是他们的世界。
这是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所描述的“爱之原初”情景。这是不幸与幸运在人间留下的最美丽动人雕塑。
“李培高……李培高……”在轻轻的拍打门声音中,伴有妻子周敏轻轻呼唤……后来,没有拍门的声音,但是在风起时,呼喊声“培高……培高……”随风而起,李培高随即将其揽在怀里,轻轻安抚。无论数九寒冷的风,还是春日和暖的风,刮过树梢,钻进窗缝,风声、喊声即起,有时竟然分不清是风声,还是周敏的呼喊声,抑或是李培高的轻轻的安抚声。
此时的周敏,凝视着面前的李培高,没有言语,仿佛在说:“你纵然有千般好,让我如何说?”这不就是诗经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所描述的“爱之原初”情景么?
其实,不是周敏不说,而是她已说不出,因为她什么也不记得了,只有“李培高”三个字,如烙铁般烙刻在她的心里。
为何“李培高”这三字能屹立于她的心中?
因为这三个字意味着:放弃还是争取。
因为这三个字意味着:没有希望,变成希望;1%变成100%。
因为这三个字意味着:死还是生。
因为这三个字意味着:不管不问还是不离不弃、相濡以沫。
遇到两次突发脑溢血,无疑是不幸的,但是周敏幸运地遇上了“李培高”三字,也就幸运地遇上了争取、希望、100%、相濡以沫。
周敏,在小学任代课老师;李培高,是中学老师。他们结识于贫寒而又纯真的年代,那时在他们眼里只有爱与诺言,正当青壮之年,奋斗的序幕拉开不久,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,2007年周敏突发脑溢血,虽经及时抢救,也难以恢复到发病前。
照顾读书的孩子、生病的妻子,还要挑起工作的担子,那时的李培高,就是一家人的世界,离开了他,家庭的“地球”还真不能转,哪怕笤帚倒了,也需要他来捡起。好在,要强的周敏生活尚能自理。
古语说“祸不单行”,还真在李培高身上应验了。2016年周敏再次突发脑溢血,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呢?
“上手术台,要么死,要么成植物人,一辈子都难以醒来。”医生的专业建议说。“更何况,还有高额的医疗费用……”“要不,转回去,办理后事?”有亲友劝导。
“怎么办?怎么取舍?”
李培高也在不断地自言自语。
李培高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敏,往事一幕幕地闪过,孩子长大了,困难的日子过去了,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,而这一切她就连看也看不到。“如果放弃,那就是100%的没有希望,如果争取,那就是至少1%的成功;只要有1%的成功,那么对妻子来说,就是100%的希望。 做手术,用最好的药,争取……作为一个男人,家庭的顶梁柱,应该有责任和担当……要让家人看到希望……只有争取……不放弃……” 李培高以他数学的思维断然地说。
“爱,是健康时的言语承诺与浪漫表白;爱,是患难时的担当与践行……但我觉得应该是后者,承诺万千,不如兑现一次。学数学的我,平时不善言语,但是我希望在关键时刻,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诠释我所理解的爱与责任。在病床上,我一天到晚都在喊周敏,并不断地鼓励她要坚强……”李培高补充说。
就这样,医生与死神争、抢,李培高给与鼓励照料,周敏从死神边上回来了。但是,回来的周敏,除了记得“李培高”三字外,生活不能自理。“交给别人照料不得行,只要我不在她身边一会儿,她就会喊、闹,同快会走路的小娃儿没有区别……”李培高说。
“刚回家时,我去上班,因担心她摔倒,我都是将她反锁在家……那时,我忙于上班,照顾的经验也不足,她没有事做,就不断地打门,不断地喊……她一个人在家会怕,就是我在家,刮风她都怕……我只好如哄孩子一样哄她……那时,可能给大家添麻烦了……”李培高有点腼腆地说。
如今,只要天气好,李培高就扶着周敏到楼下走走。周敏怕,不愿下楼梯。于是李培高就一脚一梯地帮助周敏挪动,从四楼下到底楼,差不多要走半小时。遇到有邻居上下楼梯,李培高就教她侧身站在旁边,让邻居先过,不愿耽搁邻居通行的时间。
慢慢照顾、调理,周敏已经可以走较远的距离了。李培高就搀扶着周敏,慢慢地行走在学校的操场里,步子虽小,但是很稳。
“后来,买了电子琴,虽然她只能敲出单一的音……但是她既有事可做,还能锻炼手……”李培高指着屋子里的电子琴说。
周敏的手得到了良好的锻炼,将白板放在面前,笔给她,她会以极快的速度画出曲线,然后放下笔,等待……李培高站在一旁,等待周敏的成长,犹如等待学生成长。
在执着争取、不离不弃、相濡以沫之外,勤奋学习、爱岗敬业、硕果累累等也是李培高的标签。参加工作27年来,历次被评为县师德标兵、县优秀班主任、县优秀教师,获得各类教学质量等级奖数十次,《中考二次函数压轴题解题通法研究》在全国综合教育核心期刊《素质教育》发表,并获得全国一等奖。指导学生参加全国初中数学竞赛多次获得全国一、二、三等奖。
古语说“有风吹大坡,有事找大哥”。李培高,排行老五,但同事很少喊李老师,而是喊李大哥。为啥呢?他是一个热心人,不管哪个老师谁遇到教学上的问题,他都从不推脱,顺手拿过纸笔详细的讲解起来,一页不够,翻过来继续写,一次没有明白,就再讲一次。
李培高不仅热心培养身边的年轻人,还通过区县、市级各类教师培训会分享自己的教学心得,甚至重庆的学校也有他分享的身影。纵然满头白发、咳嗽不停,但他依旧奋然前行。
李培高,是老师,他担当得起这声称呼。
为了工作照顾两不误,让周敏练好字,自己也有时间学习备课。李培高将电视机、电视柜搬开,定做了一张很大的书桌,周敏写一下字,便坐在那里等待李培高擦白板。李培高就在不断地擦白板过程中,备课写教案、钻研数学难题、总结提炼写论文。春日的阳光中,夜晚的灯光下,这一幕无疑是温馨和令人羡慕的。他们的爱,在书桌上、灯光下延伸。儿子在他们的影响下好学上进、刻苦用功,如今在外开起了自己的公司。
李培高有一句教学座右铭:“数学是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力和顽强的不可复制的学科”。正是有了数学的磨练,李培高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力。他常与学生说的诗句就是:“千淘万漉虽辛苦,吹尽狂沙始到金。”今天的李培高,不正是历经苦难锤炼之后熠熠生辉的金子?
这是一个以学习改变命运的家庭。尽管命运如此多舛,李培高没有被吓倒,继续热爱着他的学生、热爱着他的数学、热爱着他的岗位、爱着他所爱的人。
突发脑溢血,2007年让人在绝望中看到希望;再发脑溢血,2016年将不可能变成可能。这就是李培高的好,李培高这千般好,作为妻子周敏最能体会,也最有发言权,但是她却无法言说。其实,好与爱,又何需说出口呢?在心里,在眼里即好!
你的好,我们不能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,我们要诉说和转发,正能量需要传递。但愿天下所有曾不幸的人,都成为幸运的人。(作者:余建华 编审:唐秋桐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