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母校，整整一代孩子，他们没有足球踢，没有时间疯跑，没有时间在无意识状态下提升身体素质。
因为念书和工作的缘由，我已经多年没有在家乡长待过。这次，借着陪妻子回老家待产的机会，我有了一个长假期，得以重新回归县城小镇生活的状态。秋高气爽之际，我的母校同时也是10岁外甥女目前就读的学校，照例举办了一年一度的秋季田径运动会。作为曾经的校田径队队员，我对运动有一种特殊的感情，加之外甥女也报了项目，于是，我便以校外拉拉队的身份观看了这场运动会。
母校是一所涵盖一到九年级的中小学校。看着赛场上沸腾的场景，我也有一股冲动上去一争高低。在我查询了初三男生的比赛成绩之后，可谓更有信心了。以百米为例，以我当年的水准，成绩可以位列决赛第二；而如果把项目换成跳远、三级跳远和或跳高项目，我都可以轻松夺冠。要知道，当年的百米之争，我明知进不了前三，所以根本不敢报名。
对比当年，学生们的比赛成绩有了很大下滑。偶遇当年的体育老师，我还没问，他便率先感慨“现在的学生体育素质，真是一年不如一年”。我问起原因，是因为作业太多了没有没有时间运动吗？老师很果断否定了我的说法：学校的作业算不了什么，主要现在的家长给孩子们报的各种班太多……
以我10岁的外甥女为例，除了平时在校学习，每周还报了英语、古筝、乒乓球三个兴趣班，每个班都上2到3次不等的课。她的报班数量并不算多，报四五个兴趣班的孩子非常普遍，甚至六七个也不在话下。课外时间被挤压，导致孩子们缺乏自由疯玩的时间。看到如今孩子们的生活状态之后，我突然意识到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幸福。别说周末，就是每天放学后，我们也可以在操场上踢半小时足球。
除了运动时间少之外，家长们怕出意外，也不太鼓励孩子们参加体育锻炼。在观看运动会的间隙，我和一个四年级的小男孩比赛爬楼梯，立即吸引了别的孩子。要知道，小男生身体素质的提升，很多时候恰恰是这种没有目的的疯玩的结果。但就在此时，来给外孙女加油的母亲喝止了我：“万一他（指小男生）摔倒了，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？”
我母亲的态度并非特例，可以说，这几乎是每一个家长的焦虑，作为父母和祖辈，他们非常担心运动导致孩子受伤。这种心态的持久存在，也大幅度压缩了孩子们体育锻炼的时间和空间。更为糟糕的是，母校的操场虽然铺就了塑胶跑道，但操场中间却没有草坪，而是铺着人行道上常用的地砖。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出于做团体操的需要，但我看到的是，操场上已经没有孩子踢球了。
外甥女拿到了四年级女子百米的冠军，很大程度上，她的成绩来源于当乒乓球教练的外公的督促——多年的乒乓球训练让她保持了较高的体育素质。但这种私人化的喜悦，却无法阻挡群体性的悲哀：在我的母校，整整一代孩子没有足球踢，没有时间疯跑，没有时间提升身体素质。
离开学校操场的时候，已经接近下午4：30。一天的运动会结束了，学生们陆续放学，等待他们的是校门口拥挤的小车。条件好的用汽车接，条件一般的用电瓶车接。总之，四、五年级的孩子也大有家长来接。孩子们从班级到校门口，排着队，到了校门就散了。我和妻子不由感慨，当年我们放学也是排队回家，有所不同的是，我们会一路说拜拜，直到路最远的同学也回了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