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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招人恨”的舒新城

时间:2017-04-14 07:59:59    来源:中国教育网    浏览次数:    我来说两句() 字号:TT

  在那批民国时期的教育家里,要论“招人恨”的本事,舒新城认了第二,他人便难认第一。

  他这本事在刚踏入教育界即小试牛刀。1917年他24岁,从湖南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后进入长沙兑泽中学任教,对学校枯燥单一的教学方法进行了初步变革,很快小有成果。可惜同行相轻,一个24岁的小毛头比过一群老资格,自然引来嫉恨,一些学生也亦步亦趋,对舒新城心怀不满。最后闹得学生罢课,矛头直指舒新城。1918年,屁股刚把椅子捂热的舒新城不得不离开兑泽。

  舒新城前脚离开兑泽,后脚就进了长沙福湘女校,而且任了教务主任。听名字就知道,福湘女校是一所教会学校。舒新城又在这里推行教学改革,使女校焕发出勃勃生机,却与教会办学初衷大相径庭。眼看双方矛盾日显,1919年10月,舒新城大笔一挥发了一文,名曰《我对教会学校的意见与希望》,结果一举得罪整个湖南教会教育界,福湘当即给舒新城送上开除“大礼”。然而舒新城“不思悔改”,一个月不到,他就办了一份进步报刊评论湖南教育弊端,这回招来的是湖南地方政府当局,舒新城不得不避难上海。屈指一算,从1917年夏到1919年11月,两年时间,从中学到湖南教会教育界再到政府,舒新城开罪的对象一级比一级高,范围一次比一次广,可谓“步步高升”。

  舒新城“招人恨”的本事在出任成都高等师范教授时达到顶峰。一位叫刘舫的女生早就对舒新城敬仰,两人走得较近。师生的并行身影被道德家们看在眼里,一连串诬陷发酵之后,1925年4月28日,学校以全体教职员名义召集学生开会,以“诱惑女生、师生恋爱”为罪名,要师生缉拿舒新城,校长甚至请来大兵帮忙,明令“捕得即行殴毙”。

  这可真是奇闻。民国时期搞师生恋的名流数不胜数——何况舒新城那时候跟刘舫还真不是恋爱关系(两人是因此劫难才渐生爱慕,真正结婚已是6年之后)——也没见谁被学校恨成这样,乃至要“殴毙”,活活打死。何有此故?也算是舒新城本性难移。他到成都高等师范没多久就发现,该校“在名义上一切都照部章,而十余年来,部章上的高等师范并没有什么变更,所以斋务学监等等名目,都和我十年前进过的湖南高师一样”。他工资本就比一般教师高,加上对教育制度、作法多有责备,这得罪了本地教育界的当权人士,于是借着刘舫一通污蔑,并把事件闹到军警发布通缉令在四川全省悬赏缉拿的地步。还算舒新城命大,东躲西藏了十几日,总算逃出生天。

  需要强调的是,险些被“殴毙”在成都街头的舒新城,那时已因大力推行舶来的道尔顿制教学实验声震全国,算得上教育界的名人了。舒新城在湖南高师就读时打下英文功底,可以直接阅读英文教育理论原著,他饱读杜威、桑代克等西方教育大师的著作,论教育理论素养,国内鲜有出其右者。1920年美国人首创道尔顿制,主张学校社会化,以“自由”“合作”等为原则,舒新城对此一见倾心。在国内同行念英文连舌头还没捋顺的时候,他就已经竭力介绍和推行道尔顿制,并借此声名大震,此时他也不过30岁出头而已。

  偏偏这么一个有真本事又年轻的人,又直言直语。道尔顿制算是他一手搞起来的,但看到国内对此一哄而上囫囵吞枣,他又泼冷水,还造了个新词:“避冒”,意即“避假冒道尔顿制的名义以自欺欺人者之所为”。有段时间他的演讲邀约颇多,有学校请他演讲,贴出布告,“下午三时请国立东南大学教育学士舒新城先生讲演诸生须按时出席”云云。舒新城一登讲台,先来一句:“本人并非学士硕士,乃一假借他人中学文凭而考入高师的毕业生。”他对自己在成都的教授生涯也如此自嘲:“以教书的名义拿公家的金钱,而且要使数百青年都跟着我这所谓虚假的教育家走,更觉得造孽,然而在事实上,靠着几句东抄西袭的文章,几句不痛不痒的语言居然登坛了,作人师了,而且居然骗得一般青年叫好了!”这样一个舒新城,为装腔作势之辈所不容,简直毫无意外。

  1928年后,舒新城基本告别教育界,应中华书局之聘担任《辞海》主编,全身心投入《辞海》的编纂工作。随后几年,日本侵华步步紧逼,书局总经理怕日方肇事,力主砍掉《辞海》,分类单独出书,对最敏感的社会科学条目全部取消,部分同仁也主张删除政治性条目。舒新城对此表示“决不从命”,说:“即使中国亡了,关于历史上的名词,也应存在,社会科学条目决不能取消。”在舒新城的力争和主持之下,《辞海》出书方针未变,保持了鲜明的爱国主义观点和立场,并于1936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夕分别出版上下册。

  即便不做教育,舒新城还是那个舒新城。(高毅哲)

  《中国教育报》2017年01月14日第4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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